|
在疫情席卷全球的第三年，各行各业都面临许多负面影响，对餐饮类企业的影响尤为突出。 在莫尼旺大道310号街附近，部分路段的中餐厅一家挨着一家，钻石岛上靠近钻石名邸的街道上，隔上几米就有一家中餐厅。中国街上，两三百米的道路，两边都是标识着中文和柬文的中国店铺，湘菜、粤菜、闽菜等等的餐饮店更是不尽其数。 柬埔寨的中餐行业，从来不乏新的入局者。2018年，在朋友的推荐下，敬姐与丈夫成为金边中餐馆的入局者。 为了开业，他们卖掉北京望京的一套房，老人从市中心搬到郊区，在柬埔寨投入了几百万人民币。 虽然回本遥遥无期，但他们坚守至今，获得了无数新老顾客，店铺一步步扭亏为赢，在金边艰难地存活下来。敬姐说，我们实际上是幸运的。 记者：韦其梦
编辑：潘美琪
从北京到柬埔寨
新的入局者
投资金边餐饮业，并不是敬姐的一时兴起。2018年，敬姐的丈夫在朋友的推荐下，来到金边考察。 当时的柬埔寨旅居着大量华人，随处可见中国商铺，无论是西港还是金边，一家小小的餐饮店，“每个月月入2万美金都很正常”。 来钱快，以美元结算，一份普通的炒饭能卖大几十人民币，面对如此利好的市场，敬姐的丈夫很难不心动。 在国内时，丈夫卢先生与几个合伙人经营着一家专接高端旅游团餐的餐馆，位置位于北京王府井商圈内，生意十分火爆，每年收入二三十万。后来因为政府的规划，店铺关停。 成功的餐饮经验和攒下的一些积蓄，卢先生下决心来到柬埔寨投资，他对柬埔寨投资充满信心。而一开始，对于出国开店，敬姐并不同意。面对敬姐的强烈反对，卢先生依旧怀揣着对中年创业的炽热，他坚定地来了柬埔寨。 “既然他都已经去了，那只能支持他了。”敬姐说。 2018年6月租下店面后不久，卢先生夫妻和合伙人就准备开始装修。店面一共两层，接近1200平方，装修的费用是个大头。 根据俩人与合伙人之间的协议，双方各出资一半。随着装修工程的不断推进，装修耗资远远超过了原本的计划。在装修到第三个月时，合作伙伴的资金链断了，此后的装修工程一直处于半停工状态，合伙人的资金始终像挤牙膏一样，时有时无。 最终，为了寻找新的资金，合伙人决定去非洲寻求合作，但没想到却一去不复返，装修工程也因此遭遇停工。“世事难料，听说那个人是遇害而亡的，非洲还是不太平。”敬姐说，由于合伙人的突然离世，资金链彻底断裂了。 这也意味着装修无法进行，如果及时止损，那前期的努力就会亏功一篑，如果继续，就要投入更多。 回国还是坚守？成为了一个新难题。“当然要坚持下去，既然开始了，那就别后退。”敬姐告诉丈夫。 在敬姐的提议下，他们将北京的房产进行了抵押。而此时已经是2019年8月，装修工程已经断断续续停工了近一年，装修投资已花费过百万。 2019年9月，店铺正式营业。最开始的时候，因为资金有限，门口广告牌只做了一半，也没有门头。当时是由中国人负责装修，人工价格高，店里很多东西没有完善便匆忙开业了，后来一边营业一边进行修修补补。 
（只有半个门头的店面，受访者供图）
如今在金边市中心附近，这家店早从当初简单的装修变成了灯火通明的中大型餐馆，这其中付出的努力不言而喻。 从抵押到卖房，从市区到郊区
北京夫妇的“韧劲”
2019年3月，敬姐正式飞往柬埔寨。 疫情之前，因为签证问题，敬姐与丈夫一个月回国一趟。2019年，在装修的间隙，俩人回国正式领证结婚，此时距离他们在一起已经6年。 虽然俩人早已认定彼此，但家中的老人始终挂念着这件事，在柬埔寨开业前，为了让家中的长辈吃个定心丸，俩人正式结为夫妻。 为了尽快开业，俩人忙前忙后，在正式开业前，先做起了外卖生意维持生活，装修遇到资金问题时，他们选择抵押房产，但依旧填不完装修费用的窟窿。 他们不甘心放弃，他们便向老人提出了，由抵押改为卖房，卖掉这套位于北京朝阳的房子。老人认为把钱拿到柬埔寨投资十分冒险，也不愿意离开生活了大半辈子熟悉的地方。 但在俩人的坚持下，老人最终还是同意了这个决定。夫妻俩拿着卖房的400多万，拿一部分填补之前装修的费用，剩下的钱给老人重新买了一套位于郊区的房子，老人也从市区搬到郊区，重新适应环境。 丈夫的父母已过古稀之年，母亲患病，需要人照顾。从19年11月到现在，因为忙着开业，疫情等原因，夫妻俩至今都没能回国看望老人，这令他们十分愧疚。 
（图片源自网络）
“柬漂”的4年里，当遇到店铺经营压力大时，敬姐也会产生过放弃一切回家的念头，特别是过节的时候，十分想家。但想起自己与丈夫这些年打拼的成果，虽然离回本还遥遥无期，但至今依旧能正常运营。 疫情这两年，倒闭的餐馆无数，如果是小的餐馆，靠着外卖或许还能存活下去。 而像敬姐的店铺，属于中型，属于艰难维持的类型之一。面积大、员工多、投资大、如果没有人来吃饭，光靠外卖无法坚持下去，现在能够生存下来已实属不易。 如果放弃，那意味着前功尽弃，也无法给家人和自己一个交待。 所以无论深夜里如何地想家和思虑，第二天敬姐仍是风雨无阻地开始工作、接单... 在柬埔寨经营面临着与国内不同的难题：柬埔寨人就餐时间不固定，客源也不稳定，这样导致店里的生意时好时坏，2020年8月份，敬姐在自己的个人主页里写下： “最近的生意真让人捉摸不透，有的时候好的让人怀疑疫情是不是结束了，有的时候客人少的可怜，就这样，好几天，坏几天，一直像坐过山车一样，赚不到什么钱，但也不至于饿死。想回家也回不去，目前能做的就是坚持，坚持让新老顾客满意，坚持做好每一个外卖订单，等疫情结束才能衣锦还乡。” 员工要生存、店租要交、资金要回本，当初刚开业遇到疫情，持续亏损了几个月，因为没有资金周转，跟朋友借了5万美金，各种因素，常常把敬姐压得喘不过气，倍感压力。 在北京时，敬姐是个大大咧咧的人，常常看着电视就能睡着。现在经营店铺后，经常夜里两三点都睡不着，脑海里在坚持和放弃之间反复抉择，也想尽办法如何提高营业额。为了随时接单，敬姐几乎手机不离手，生怕错过订单信息。 刚开业时，店里也经历过风光的时期，因为以“正宗北京烤鸭”作为招牌，鸭子全部选用国内空运冷链运输过来的优质鸭子，吸引了不少顾客前来。 “我们刚开业时，每天的营业流水都是盈利状态的。” 但好景不长，随着新冠疫情的蔓延，他们遭遇了新的困境。“疫情期间，我们是处于一个半营业的状态，每天都在亏损中。”敬姐说。 为了渡过难关，敬姐研究了不少新的餐饮模式。从2020年3月起，餐厅开始尝试与企业单位合作，提供商务工作餐配送服务。用Facebook投放广告，很多柬埔寨客人都是看到Facebook后慕名而来，同时上线外卖平台，还获得了2021年年度最具人气优选商户的奖项。 正是夫妻俩的“韧劲”，在不断的尝试下，店铺艰难地挺过了疫情这三年，虽然盈利不多，但也能保证基本的生存。 柬籍员工的修炼手册
随着中国人回国的浪潮不断上升，中餐馆的客源流失现象十分严重。 “以前一个星期来吃几次的顾客，现在看朋友圈，他们都回国了。” 尽管生意不稳定，敬姐也不打算开除员工，缩减人员工资开支。不少中国老板都在柬籍员工的任用上吃过苦头，敬姐也不例外。 当初为了解决柬籍员工出现的问题，敬姐做了一个员工手册，约定每个月10号准时发工资，如果没有提前说明离职，那工资便不发放。同时同一个岗位的员工，原则上一个月只允许一个人离职，保证店铺的正常运行。 如果遇到节假日需要休假，需要提前约定好谁休假，不休假的人三倍工资，柬籍员工也都很乐意。每月30号，店里员工还有奖励可拿，每个员工都可以拿到，具体看岗位贡献的多少。 为了防止口头承诺无效，敬姐让员工都签字按手印，以免口头无凭。许多柬籍员工也十分守规矩，但也总有一些意外的状况出现。 上周六，刚来不到四个月的员工把店里送餐的摩托车骑走了，还把厨房员工的手机拿走了，至今联系不上。 来应聘的时候，对方说着一口较为流利的中文，说要应聘保安，当时敬姐都觉得奇怪，为什么中文那么好，为什么要应聘保安？结果不到半年，就发生了这件事。 正是敬姐的仁慈和善意，使她遭受个别员工的“背叛”，但同时她也收获了员工的真心与信任。从开业到现在，几名中国厨师一直留下，在疫情最艰难的时候，还提出减薪，为店铺减轻负担。同样也有3、4个柬籍员工从开业跟随店铺发展一直到现在。 
（受访者供图）
在店铺的经营上，敬姐也别具善心。如果鸭子遇到断货的情况，她宁愿停止售卖也不愿意以次充好。如果外卖平台连续接到同一个订单，而每次都是点同一个菜，点得少，敬姐便会加大份量。因为这意味着这名顾客在柬埔寨的生活并不容易。说不定，饭量多一点，便能让对方多吃一顿。 在大浪淘沙的疫情中，中国同胞的大量流失，本地市场的逐渐封闭，令很多餐馆都面临亏损或者倒闭的困境。像敬姐夫妇仍在在异国始终坚守着的中餐馆，无疑非常幸运。 今年3月14日，柬埔寨餐饮业者表示，尽管受到新冠疫情影响，但柬埔寨的整个餐饮行业都在持续增长。经济与旅游行业的复苏，必将带动餐饮的发展。 北京夫妇的坚持，也终于看到一点希望的曙光。 【新闻爆料】 |
